飛越極光角的歌聲

猜猜看，這是什麼植物？

整理照片的時候這株細長翠綠，悠然延展的植物身影赫然映入眼簾，不禁勾起我許多回憶。

我是個很安於寂寞的人，習慣自己住，可以好幾天不和人講話或者足不出戶，都無所謂。但是這樣的我，不管搬到哪個天涯海角，總會在安頓之後急猴猴地在身邊養棵植物：開花、觀葉、可食、有毒......不管什麼種類都無所謂，總之，要是植物，默默生長靜靜陪伴的植物。

剛去美國留學時，我陸陸續續種過一些香草：甜羅勒、鼠尾草、百里香......，學外國人將香草盆栽擺在廚房流理台上，要用的時候隨手一摘，聽起來相當風雅別緻，但實際執行起來卻不是那麼一回事。首先我家廚房位在房屋正中，鎮日難得有自然光線透過，只有一支白花花的日光燈管，不管於哪種香草植物而言都是相當嚴苛的生長環境，無怪乎他們一一喪氣垂頭、魂歸西天，徒留空盆讓我悼念。

盆子空著也是空著，不如......，有一天我正磨刀霍霍向青蔥，忽然靈機一動，將截下的帶根蔥白一枝枝插進土中。

我家那一天至少有十幾小時開著燈的廚房就此成為蔥之樂園。嬌嫩香草無福消受的環境，深具「草根性」的蔥倒是一發不可收拾，從蔥白中抽出蔥綠，嘩啦啦長得開心愜意。影響所及，他們的主人我也因為有了夜雨剪春「蔥」的機會，跟著開心愜意了起來。

就我對園藝學的認知，所謂菜園——廚房花園——即英文中kitchen garden二字，一開始指的就是在廚房外面空地發展的園圃，作菜作到一半可以很方便走出去摘兩根辣椒三顆蕃茄的地方。雖然環境逆境讓我無法經營我的「廚房盆栽」，但利用本來要丟棄的廚餘，來營造「廚餘盆栽」，也不賴嘛。

同理，後來我又種了紅豆（煮紅豆湯泡紅豆時不小心泡到發芽）、大蒜（長得沒有青蔥快，而且美國很難買到台式香腸與之匹配）、以及，薑。

起初是因為放在廚房裡的薑塊抽出芽眼，我看他翠綠翠綠、肥胖肥胖的挺可愛，遂找一只Starbucks的空杯，填了點培養土種下。也沒對他有什麼指望，不過每週澆水，誰知他也這麼日復一日地長大，待我定睛一瞧時，赫！居然也到我腰的高度，放在地板上，都快要可以爬上窗台窺看風景了。

植物就是這樣，他們從來不問名利、不問得失，就只是靜靜地陪伴著，即使只喝你一掬露水，都要回你一室青蔭。

薑那悠然舒展的姿態，襯著粉白的牆壁和空寂的木頭地板，頗有日式禪意。

有一天家裡來了客人，她指著薑問：「這什麼植物？好漂亮！」

我笑。

「你猜？」